春山空.

闲花落地无声

[高银]山色有无中 (一)

前话;我得絮叨两句,各位看官莫急。这里笔名丹睛,人懒而且也不太会写东西…首发拜高银,还请大家多多鞭策!

废话少说,预计中篇,正文清水,高蛟银九是我眼馋了好久的梗了终于有机会写真的好鸡冻。多指教啊!

————第一次的正文分割线应该正经一些—————

山色有无中

00

远山黛而险峻。

01

“现在可以出声了。”

低沉而平静的声音终于打破了灌木丛中的缄默,高杉的视线依然紧紧的锁定在林间的空地上,他讨厌从那里飘来的铁腥味儿,那是人类的箭矢沾上妖血的气息。被夏季的熏风一烘,冲鼻子不说,关键是晦气。

从刚刚起蝉声就弱了。轻而易举的甩掉了符咒的追踪,高杉面无表情的坐在灌木丛里,一边继续观察那伙人的行动,一边无端的为这些小生灵感到可怜。
区区几个三流术士就能被吓成这样,虫雀的日子还真是辛苦。

……当然他救下来的这个小玩意儿不算。被人打得还不了手的九尾他还是头一次见——就算是只有三百岁的小狐狸,既然已经修出了九尾,妖力必然非同小可。竟被人生生打废了三条尾巴,也是够奇葩的。

[简直就是九尾之耻啊,狐狸。]

这事儿要是被辰马知道了可就有意思了,那老狐狸一定又会哈哈傻笑着糊弄过去。这么想着高杉摇了摇头,视线没有半分移动。

他没低头去看狐狸的伤势,还能喘气儿呢,死不了。

02

渐行渐远的除妖师队伍中,仍有人不死心的回头张望。
就快到手的宝贝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为首的男人气得连砸了两个蛛网咒,收尽方圆三里的所有风吹草动,白耗了一整天也没能抓住那只身受重伤的狐狸。

“可惜了,不说妖丹,就光那身皮毛也能值不少钱呢。”

除妖师们咬牙切齿的走了,放出话说明年一定会来把这里的妖物一网打尽,不止要给身上的蚊子包讨个说法,还要给钱包打打牙祭。

“算它走运,不过那些符咒也够它喝一壶的……”首领恶毒的笑声顺风传来,高杉明显的觉出怀里的毛茸茸打了个冷战。狐狸在哆嗦,大概是出于恐惧。为了不让它抖得那么碍事他只得圈紧了手臂安抚它,同时目送那群不三不四的恶人远去,随手点出一个障眼法划在他们脚下。

几分钟后,重物掉下悬崖的声音如约响起,高杉很享受似的眯了眯眼,那神情仿佛是杀人让他感到了愉快似的。那张脸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在灌木丛中站起身来,悠哉游哉。没了先前的压抑,蝉声又渐渐的响亮起来;然而高杉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片林间空地。此时那高高的草丛里已经不复再有人的声息,不,应该说整座山都没有人了——除了悬崖下的那几具尸体。

……

银时提心吊胆的在这个怀抱中蜷缩着,不敢挣扎也没劲儿挣扎。呼吸现在对于他来说是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意识在淡淡的烟草香中愈发朦胧,最后听见的是那个人很沉静很温和的声音。

“现在可以出声了。”

出声?大爷我浑身上下都快疼死了你还让我出声?再说自始至终我就一直被你捏着嘴你还好意思说……

吐槽尚未结束,天昏地暗已然来临。他伤得太重已经无法维持人形,软塌塌一小团的白狐,抱在怀里倒也刚好。

皮毛净白细软并无半分血迹。身体小巧温热,手感上佳。

呵,好一身值钱的皮毛。

03

高杉抱着半死不活的小狐狸回到了山潭里。他没急着下水,只是在平日里晒太阳的礁石上坐下,掏出烟管来烟烟袅袅的抽了几口。然而等了半天怀里的狐狸还是没有动静;高杉皱了皱眉头,他不觉得装死算是谢恩的方式。碧绿的独眼望着天空中的飞鸟,潭水清幽倒映着他的紫发,以及怀中的白色毛团。

“啧。”
他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仔细端详这毛团。

在看清楚它身上那十多道深浅重叠的符咒暗纹后,高杉老爷阴着脸把烟斗揣回了怀里,抱起不省人事的狐狸,周身腾起云雾,光滑的礁石上一瞬间只剩下一小抔烟灰。

鲛人洁癖。高杉从来都不会让任何尘土弄脏他的王座。山主大人匆匆离去而没有收拾烟灰,六百年来这种事还是头一回。

什么烟灰不烟灰的,小玩意儿让人逼进了这座山也就罢了,要是再因为人类的符咒从他手里一命呜呼,他高杉晋助的脸往哪儿放。不对;他老师吉田松阳的脸往哪儿放——放在狐皮褥子上吗?
简直就是荒唐。

他有点生自己的气。刚刚只顾着盯着那群人,竟然一时大意没有先检查狐狸的伤势。被打废的三条尾巴上缠走着蛛丝一般的黑纹,那是不得了的凶咒,估计再来两张这狐狸就归西了吧。看样子那帮人还真是铁了心要抓它;毕竟,黑符在人世中是价格高昂的稀罕物,普通的除妖师画不了,而且没有门路也买不到。

但只要是符咒就一切好商量了。虽然鲛人一族向来高傲得不可一世,根本不屑于了解人类的咒法,但高杉晋助不一样。

他不是一般的鲛人,他可是当了山主的鲛人啊。乘云驾雨神出鬼没,行踪飘渺来去无风——

呃,您去哪儿啊?

04

山腰上有座非常老的祠堂,在结界里安安稳稳的呆了三百多年,除了高杉和几个老友没人能找得到。内部陈设保持得堪称完好无缺;这当然归功于高杉,连把椅子都擦得一尘不染。供台上更是时令花果四季不断,还总是有人会带来酒。

年年如此,供奉山主。

当然不是现任山主,说过了高杉不是一般的鲛人,他没那么自恋。

他们供的是吉田松阳,曾经为了从入侵者手里保护这座山而死去的上一任山主。那位优雅的千岁鹤仙年轻时喜欢游山玩水,颇好人间术法,后来甚至是到了对各种人类的符咒了如指掌的境界,编篡成了小册,咒式和解法都清楚明白,算得上是样传世宝。松阳带着他的术法和一身好功夫四海为家,北水南山转遍,最后不知怎么就在此处安顿下来,做了高杉他们的老师,还顺便当了山主。

至于高杉的那位同门,如今正在云游中。桂小太郎从小就渴望像老师一样走四方,于是掉线的猫又和他的迷样侍从东逛西走,看见好花儿好果子就发疯似的往回带,带回来就大张旗鼓的造酒。造多少?不多。猫又每五十年回来一次,一次只造三陶罐。造了酒往祠堂后面的院子里一埋就是一满罐,剩下两罐,一罐放在山潭边留给老同学,还有一罐,走个十天半个月的山路跑去送给坂本辰马。

送辰马做什么?第一,狐狸爱喝酒。第二,他们哥仨是老熟人儿了,半个世纪见一次面怎么能空着手去。第三,辰马有钱。

想必大家都明白哪个是重点,谁让猫又不是仙鹤,云游四方靠盘缠呢。赞助商顶着一头傻了吧唧的棕色卷毛窝在自己的客栈里,一双亮晶晶的蓝眼睛遮在墨镜后面,老狐狸跟路过的人类商队做起生意来游刃有余。他跟猫又说,兄弟,钱是用来花的。所以桂拿了经费就各处乱跑,经常处于挂机状态——不过五十年一聚的时间倒是从未出过差错。“我要回来酿酒给老师喝”,那白痴严肃的表情让人有点儿怀疑他的心理年龄。啧,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老师还是为了兄弟还是为了酒。当然还有某位兄弟鼓鼓的钱包,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必须承认的是,桂的酒真的是非常好的酒。辰马那个酒鬼就不说了;高杉自己的那一罐通常存在祠堂里用来祭祀,每到供台祭酒,一室醇厚的花香甜润润的漾开,酥入骨里。不过他自己是不怎么喝的;有句话怎么说,一江春水向东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是这样说的吧?到底是不是啊??
啊……忘了。
况且眼下哪儿有功夫注意这些细节啊。

05

山主的云裹挟着湿润的雨,转瞬间已是一川烟色淅沥。刚刚振作起来的蝉声此时又被雨水浸潮,新叶儿倒是给洗得青翠发亮。

高杉匆匆推开了古旧的朱红色大门,在祠堂门口脱掉木屐便迈入室内。祠堂在山的背阴坡,凉意从干燥的石地板钻入脚底。他把气息奄奄的狐狸放在跪拜用的草垫上,转身在供台下面摸出一本绿色的小册子——松阳亲笔写成的咒册,也就是小时候他跟桂的课本。他拿着册子走向狐狸,莫名的有些不安。

狐狸软绵绵的躺在草垫上。白色的细软皮毛微微打卷,肉鼓鼓的爪子上五个脚趾都饱满可爱。小巧玲珑的尖耳朵耷拉着,绒毛覆盖之外的边缘处甚至可以看见粉红色的、几乎是半透明的耳廓。

狐狸伤得很重。它一动不动,除了胡子一颤一颤的能看出是在呼吸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整只狐狸个头儿不大,看起来比猫还要小一点儿。按照狐狸的年纪,三百年的小妖狐也就是人类中十五六岁的少年……

却已经修得了九尾,高杉啧舌。

——他太年轻了,也太妖异了。
万一要是没救活,那可真相当可惜。

本来山主大人是无所谓的;但是出于救人救到底的微妙良心,他决定尽力一试。良心——就是再怎么微妙,高杉也觉得这种东西他早就没有了。那他为什么会感到不安?是怕狐狸死掉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难不成是怕册子解不了咒?不可能,高杉晋助从不怀疑吉田松阳。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安?
小孩儿害怕错过夏日祭的苹果糖,山主大人也怕吗?

这大概是后话了。

06

事实上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解咒的过程简单到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高杉在草垫前盘腿坐稳,将书盖在狐狸身上,然后伸手一指狐狸尾巴。

片刻后,随着书页兀自哗啦哗啦的翻过,暖黄色的光晕在狐狸身上渐渐放大。光从黑纹下面流动,终于冲断了恶毒的蛛丝。但随之而来的是,三条洁白柔软的狐尾脱落,掉在地面上传来含糊不清的闷响。

狐狸的爪子突然动了动。
高杉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神色和缓了些,继续老法子给它化掉其他的符咒。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咒法中,有些真的很可怕。书页上被松阳用红色的记号做了标注:不要乱用哦。

乱用会出事的。比如这只丢了三尾的九尾,不,现在应该算是六尾了;这只年轻的六尾差点搭了半条命进去。

他起身把绿色的小册子放回原处,站在供台前沉默不语。身后草垫子上的狐狸依旧是没什么动静,倒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不如今天就在这里过夜。高杉信步穿过短短的祠堂走廊,来到宽阔的门前。他倚着门柱,一条腿屈膝踏着门槛,掏出烟杆。凉冽的山雨细丝顺着薄风扑在他脸上,望着外面的苍翠沉溺于甘霖,山主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气。

暮雨潇潇,天色早早的就黑沉下来,山林寂寂然,偶尔听得一两声呦呦的鹿鸣,音色沉柔而悠长。

07

银时是在后半夜恢复意识的。

肚子没那么疼了,却仍是酸软得一丝力气都用不上。他的眼前还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光线,只听得见外面似乎在下雨。之前被符咒烧灼内脏的痛苦令他不由得冷汗直冒;他想立刻搞清现状,但努力许久却依然站不起来,只在原地蹭了蹭身子而已。

身下有干草的味道。空气是潮湿的,有一股很淡的烟味儿,不呛。

这是哪儿。为什么这么黑。救了我的家伙把我怎么了。他在做什么。哪里有吃的。

银时冷静的抛出五个严肃的问题。他一边胡思乱想的琢磨,一边试着涌动起全身的妖力,却发现自己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动。血脉不畅的感觉堵得他心里发慌,无力感和恐惧之余,他拼命的想要站起来,但四肢和完全无法满额执行大脑的命令。漆黑的视野加深了不安的情绪,他听见一个陌生的脚步声向着自己的方向不急不慢的靠近。

[完了完了完了阿银就要被人做成狐皮褥子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还没有吃遍世界上所有的果子我不想死啊]

脚步声停了。银时看不见东西,一心想着要逃命,更加疯狂的想站起来跑。

想跑……也就想吧。那动作哪儿能算得上跑啊是不是。

高杉看着狐狸皱起了眉头。

小狐狸闭着眼,侧身躺在草垫上的姿势与先前并无不同。只是小小的身体在微微磨蹭着地面,幅度之小让他不禁联想起油锅里一伸一屈的虾。啊啊,没错,状如虾米。

男人蹲下身,幽幽的碧眸盯着狐狸。过长的紫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那英俊里平添了一股阴厉,神色有些明暗不清。

银时只觉得一个视线在解剖自己。没等来意想之中的致命攻击,他有些疑惑,身体不自觉的放缓了动作——呃,在高杉眼里基本上就是不动了。

[……到底什么情况??]
银时惶惶。

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捧了起来,没错是捧在掌心的那种捧;这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他托稳,接着他的头就枕到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淡淡的烟草香和温暖的体温,以及透过胸膛传来的、那人有力而微慢的心跳声。

高杉伸手,把狐狸捞过来放在怀里。
这一举动说实话,有点儿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不是什么温和的人,平日里对小动物更是正眼都没有。不是不爱护,只是对它们的存在没那么敏感罢了。

但是看见这小东西挣扎一般的动作时,心里竟萌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什么轻巧柔软的东西水流一般冲过,虽然稍纵即逝,但仍然成功的唤起了他下意识里的动作。

“都过去了,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睡吧,不用做噩梦。”

——我去你大爷的噩梦啊??坂田银时心里莫名其妙,他一点儿不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他醒了,没做梦,要真是在梦里那大爷我早就把你那双咸猪手咬出窟窿来了好吗?!明明就是这鬼地方没开灯吧?!还有,你谁啊????

这些问题事实上毫无意义。
为什么?因为坂田银时根本就没睁眼。
谁让他根本没劲儿睁眼呢?自己居然也没察觉,大概是脑子跟尾巴一块儿丢了。

也不能怪他,毕竟那些符咒确实磨人,人醒了身子还没歇劲儿过来,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

……得了。他索性不再去胡思乱想,伏在那人怀里听天由命。

也许是被环抱的缘故,银时突然觉得很安心;各种意义上的安心。可惜不是波霸姐姐,他有点儿嫌弃的拱了拱对方硬邦邦的胸膛,算了,看在救过命的份儿上,阿银我将就着好了。

就当是做梦吧。

他在这个温柔的怀抱里沉沉睡去时,天色还未破晓。雨声依旧淅沥,高杉摸了摸衣襟里的烟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安稳的狐狸,动作一滞,默默的扭过头去继续望天,眉宇间流露出的几分隐忍实属不经意。

高杉想,松阳老师您说的真对。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他恨恨的捏了捏狐狸爪子,力道不大,全当出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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